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蜗牛棋牌:特稿|那个最接近于挑战特朗普的华裔男人
7月31日晚8点,底特律福克斯剧场,2020年美国大选民主党全国辩论现场——10名竞选人在这里短兵相接。
“民调显示,对于民主党选民而言,他们最看重的是一个能够击败特朗普总统的候选人。而根据现在的民调,选民认为最有可能实现这一目标的竞选人是副总统拜登。为什么说他们错了?”
主持本场辩论的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主持人将这个问题抛给了杨安泽——10名竞选人中唯一的华裔。问题刚问完,与杨安泽隔了一个位子的拜登转过头,微笑着望向他。
“我正在建立起一个联盟,其中包括当初投票给特朗普的选民、无党派人士、自由派和保守派,以及民主党的温和派和进步派。我相信我是能够击败唐纳德·特朗普最合适的候选人。”杨安泽回答。
“因为特朗普的反面就是一个喜欢数学的亚裔华人。”他补充道。
台下顿时传来一片由掌声、笑声和欢呼声混杂在一起的巨大声响。
在这场美国最高级别的政治竞赛中,默默无闻的华裔竞选人杨安泽终于迎来了他在全国舞台上的“高光时刻”。
一个月前,在民主党2020年大选首次电视辩论中,作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登上这个舞台的华裔,杨安泽交出了一份尴尬的答卷——在所有20名竞选人中,他的说话时间最少,仅有2分50秒,尚不及发言时间最长的前副总统拜登的“零头”。
首场辩论结束后,杨安泽的支持者们和媒体专家一致认为与其他咄咄逼人的竞选人相比,他显得“过于安静”,除了脖子上没有打领带,他几乎没让人留下什么印象。
倒是支持者们在辩论结束后在社交媒体上披露的一个意外消息使他成为了第二天媒体报道的热门:在杨安泽想要发言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麦克风遭到了“静音”!
主办方MSNBC电视台迅速否认了这一说法。但这并没有平息杨安泽支持者们的愤怒,而是将其视作是美国主流社会对华裔的又一次“公然歧视”。
作为一个从一开始就不被人看好,“缺钱、缺人、缺经验”的政治菜鸟来说,杨安泽已然创造了一个华人在美国参政的里程碑——他每往前走一步,都是一个此前从未有华人涉足过的领域。
7月31日,当杨安泽再次登上全美辩论舞台的时候,他的目标既简单又艰巨——只有获得更多的支持,更高的知名度,他的总统竞选之路才有可能在秋季继续向前。
他能做到吗?
初战失利
杨安泽竞选团队的第一个目标,是登上民主党第一次全国电视辩论会的舞台,让从来不知道他的美国人在Google上搜索“谁是站在前副总统拜登身边的那个华裔男子?”
这个目标在6月28日实现了——虽然他当晚的表现让大多数支持者感到失望。
住在美国中部密苏里州的张冰那天早上四点多就起床去赶飞机,回忆起那天的经历,他仍感到兴奋莫名。
“我浑身都是‘杨帮’(YangGang,杨安泽支持者的称呼)味儿!头戴MATH帽(杨安泽竞选口号之一的首字母缩写:Make America Think Harder 让美国更认真地思考,也有用数字说话的意思),西装外套上别有MATH徽章,背包上有两个Yang- 2020的徽章。我相信他会是美国下一位总统,他是我的偶像,华人的骄傲。”他说道。
2020年的美国总统大选,民主党竞选人史无前例的达到了23人,竞争空前激烈。
当晚的辩论会,每个竞选人的团队只被分到20张入场券。作为早期的“杨帮”领袖,张冰有幸获得了一张入场券,得以到现场观摩。
当晚每逢杨安泽讲话的时候,已年过半百的张冰都会兴奋地扯着嗓子高喊他的名字,直到喉咙沙哑。
纵观整场辩论,首次在这样一个全国性的政治舞台亮相的杨安泽在大多数时间里像一个“乖学生”一般,站在一群急于表现自我的资深政客当中不知所措,既不知如何插话,也没有主动表达。他事后也承认,自己并不习惯于这种“直接粗暴”的辩论形式,看着身边两个竞选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感觉好像在看两个人“打乒乓球”一般。
第一场辩论后即宣布退选的竞选人加州联邦众议员艾瑞克·史沃威尔(Eric Swalwel)就表示,站在那个辩论舞台上让人感觉“既孤单又压力巨大”,“仿佛所有人都在针对你攻击。”与其他久经沙场的政坛老手相比,缺少经验的新手杨安泽显然吃了亏。
而没有什么知名度的他也难以引发主持人的提问热情,在辩论进行到第14分钟的时候,他才被问到第一个问题:“听说你要给每个美国成年人每月发1000美金,这是真的吗?”
在现场的张冰注意到,整场辩论中除了杨安泽,没有人遵守发言时间的规则。而在当晚仅有的几次“指定发言”时,杨安泽显得有些拘谨,而且每次都在限时内用较快的语速答完问题, 甚至有一次没有用完时间,主持人还感谢了他。
直到最后的结束陈词,杨安泽才简洁明了地将他的竞选主题和理念介绍给观众,强调自己“不要左,也不要右,要前进”的口号,引起了现场一些掌声与欢呼。
当晚辩论结束后,在和支持者的见面会上,杨安泽解释了没有戴领带的原因是为了表现更真实的自己,也是在这里,他透露自己几次想发言,结果麦克风却不回应的“技术故障”。这一言论随后被他的支持者发布在社交媒体上,“LetYangSpeak”(让杨说话)第二天成为了推特上的热门标签,引发了一阵不小的“风波”。粉丝们随后进一步指出,此前MSNBC甚至不把杨安泽的照片放在介绍辩论的官网上,有故意歧视之嫌。
尽管MSNBC第一时间否认他们关了杨安泽的麦克风。然而当晚另一位发言时间较少的竞选人随后也表示遭遇到了相似的“封麦”问题。值得一提的是,当晚在直播中的确出现了好几次明显的麦克风事故,甚至一度导致辩论被迫中断。
美国亚裔民主党俱乐部主席罗玲是希拉里2016总统竞选的亚裔骨干。她也是当晚辩论会现场上千名观众中为数不多的几位华人观众之一。
罗玲感叹,“我们华人的力量太弱小了!杨安泽的出现已经创造了华人的历史,将会大大提高华人的政治地位和鼓励更多的华裔参政。但他的道路注定是曲折的,会有更多的险阻和挑战。此时此刻,他最需要我们华人团结起来和其他美国人一起来支持他。”
为了安抚受伤和愤怒的支持者们,杨安泽在次日发推表示,“对于那些特意观看辩论支持我的人来说,我感觉很糟糕,因为我没有争取到更长的荧幕时间。我会做得更好,并很期待在7月(以及之后)的辩论!”
对于杨安泽的表现,美国大选关键摇摆州爱荷华州华人协会主席、资深华裔政治活动家燕晓哲认为,“他身上有亚洲人的谦逊,却少了些欧美人的犀利。 ”
“中国有句俗话说:好酒不怕巷子深。但是在美国,如果你不去主动兜售自己的观点,没有人会知道你。华人传统上往往比较谦逊和内向,不喜与人争论,表达自己的观点。这在杨安泽身上可以看出来。”他说道,“但是在辩论中,适当的‘攻击性’并不是负面的,比如说对其他竞选人的政策进行一定程度的建设性批评,可以为观众们提供对华裔不同角度的观察。”
尽管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燕晓哲认为,杨安泽的参选对于美国500万华人来说,已经是一个巨大的成就和胜利。
燕晓哲认为,即便是在美国华人当中,目前支持杨安泽的人仍是少数,大部分华人还在观望或是不支持他 。
“美国华人有一大特点,就是喜欢封闭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不愿意走出去。很多华人觉得政治和自己无关;其实华人不明白,政治首先是利益,也关乎权力,而权力产生利益。华人总说自己受到歧视,其实是我们先歧视美国社会。”燕晓哲说。
1990年代初来到美国的燕晓哲,总爱说自己耽误了12年才开始了解美国政治 。当时在爱荷华州立大学读社会学的他,因着受到同学的影响阴差阳错地走上了关注美国大选政治的“歧路”。
2003年,燕晓哲创立了美国总统青年领袖计划,立志让更多华人青年对美国政治和社会有第一手的了解 。从那年起,他开始参与到历届美国大选的爱荷华州初选中。因为爱荷华州在美国大选中独一无二的位置,他几乎面对面接触过自2003年以来所有的美国总统竞选人,成为了当地华人中的“总统竞选专家”。
“在参与政治和公共事务上面,我们华人中的‘热血少年、中年、老年’,太少太少了 !”燕晓哲叹道。
“杨安泽肯定不是华人中最优秀的,但是他愿意走出来,他是我们可以找出来的人当中最优秀的! ”他说。
49街办公室
孙晓光是今年元旦正式加入杨安泽竞选团队的。
2019年1月1日,60岁的孙晓光暂别西海岸的家人们,独自一人从加州飞到纽约。在曼哈顿中城第49街的一间小公寓内,成为了杨安泽总统竞选团队的第七位成员——也是迄今为止团队中唯一的华裔。
“这里原先是杨安泽母亲的住所,后来成为了我们的竞选总部,也是我的临时住所。” 他回忆道。
这个已经年逾耳顺的男人说,自己每天在纽约睁开眼睛的第一反应就是想笑,后悔应该更早来这里“打仗”。此前,在加州政治圈里摸爬滚打了数十年的他竞选过市议员、做过别人的筹款经理,是少数积极参政议政的华人之一。用他自己的话说,“几乎为所有目前美国政坛的华裔政客募过款。”
1月的纽约仍是寒意逼人。穿过熙熙攘攘的时代广场,迎着清晨的寒风,孙晓光每天都会在39街拐角的小咖啡店买一杯咖啡后再上楼。办公室的自动咖啡机是1月底才有钱买的。
那时候的办公室空空荡荡,只有五个折叠办公桌——每张桌子不过两个飞机靠背上小桌子那么大——分别坐着竞选经理、负责社交媒体、总务、日程、政策和筹款的他。在他加入之前,团队的平均年龄刚30出头。
办公室的墙上贴着几张针式打印机印出的竞选标语,最引人瞩目的是那张——“A longer shot than long shot — Quoted from New York Times”(一个机会极其渺茫的竞选人——摘自《纽约时报》对杨的专访),不知是用来自嘲还是自勉 。一面签字墙上稀稀拉拉分布着一些谁都无法辨认的到访者签名。
每天,杨安泽骑着自行车,送孩子到学校后就会来到49街的办公室,和大家一起绞尽脑汁讨论如何才能吸引起更多人对他的关注。那个时候,尽管他已经宣布竞选一年多了,许多人仍从未听说过他。甚至在竞选总部的大楼里,经常会发生如下尴尬的对话。
“你好,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杨安泽,我在竞选美国总统。
“哦,真的吗?呃,祝你好运。”
“谢谢。”
在那段日子里,只要有人要见他,他们就马上出发,毕恭毕敬在只有一个人的“电视台”接受采访,在雪地里来回找门牌号,希望不要迟到,到街边咖啡店见陌生人。许多拜访都是毫无意义的。“我和杨安泽总是开玩笑说,总有一天人们会认出你的。”孙晓光说。
转折点出现在1月下旬。杨安泽经朋友介绍上了著名脱口秀主持人Joe Rogen的聊天节目,长达两小时的访谈被上传到youtube上后被观看了上百万次,至今,支持者们仍推荐这是一个“必看”的采访,许多人因为这个采访改变了对杨安泽的看法。
仿佛是一夜之间,互联网上开始涌现出一大批杨安泽的支持者,这些人以中青年知识分子为主,他们当中的死忠粉丝,成为他的支持团体“杨帮”的早期领袖。自此,杨安泽的竞选开始逐渐进入到美国主流媒体的视线。
4月,CNN 为几位竞选人举办了市政厅选民见面会,这是杨安泽竞选的第二个里程碑。当天节目录制完后,杨安泽和他的团队们还在喝庆功酒的时候,网上捐款已经掀起了一阵狂潮。“小额捐款每天都在创纪录,平均每人17美元,这股热潮将杨安泽的竞选带出了濒临破产的‘黑暗时刻’。”孙晓光回忆道。
截止到目前,杨安泽已经收到了超过两百万美元的捐款,绝大部分来自普通民众的小额捐款。尽管和其它明星总统竞选人相比还有很大距离,但是作为非建制派竞选人的代表,并有热情如火的“杨帮”粉丝支持,杨安泽的竞选在一点一点积聚着能量。
骗子还是华人的骄傲?
一年前,几乎没有人知道杨安泽是谁。
一年后,知道他的人分化成了两大阵营。少部分成为了他的忠实支持者,而更多人则会礼貌地对他“付之一笑”后走开,更为激进的,会称他是一个疯子,或者是一个骗子。大部分人都认为,他走不了多远。
确实,就连杨安泽自己,可能也没有想到能走这么远。
在2018年3月第一次采访他的时候,杨安泽告诉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竞选美国总统从来不是他的梦想。而在今年4月,澎湃新闻在纽约再次采访他的时候,他看上去显得信心满满。
在他2018年出版的《对普通人的战争》一书中,杨安泽描述自己曾是一个在纽约上州长大的“瘦小”的亚裔男孩,经常被人嘲笑和戏弄的童年使他后来产生出一种自发关注“受排挤边缘人士”的同情心,这无形中也引导了他日后一生的追求。
从许多方面来说,杨安泽是美国主流社会心目中对“模范族裔”华人认知的一个典型代表。1975年他出生于一个华人知识分子移民家庭,父母在加州伯克利大学读博士时相识,曾在通用电气和IBM做工程师的父亲有过65项发明专利——这成为他后来在辩论会上用于证明移民对这个国家贡献的时候常提到的例子。
从一所全美顶级的私立高中毕业后,杨安泽拒绝了斯坦福大学的录取通知,去了美东的常春藤大学之一布朗大学读经济和数学,后来又在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取得博士学位,毕业后顺利进入顶级律师事务所工作。在哥伦比亚大学他认识了自己日后的妻子,两人在2011年结婚,育有两个男孩。
选择去竞选总统绝非是一个像杨安泽这样背景的美国华人会做出的“正常”选择。在他的书中,他解释了自己的心路历程:曼哈顿的工作经历让他发现,自己并不喜欢这种“精英人士”的工作方式,于是他选择了辞职,开始了创业之路。
在华尔街的互联网公司里创业失败多次后,他终于赚到了第一桶金。2011年,杨安泽卖掉了自己经营的教育培训公司,再次创办一家非营利机构,而这次一次创业的经历,直接导致了他日后产生竞选总统的想法。
在他的书中,杨安泽详细描述了自己在过去7年中因工作原因,广泛而深入地同时接触了美国东西海岸高科技发达地区和中西部地区后受到的巨大冲击,并因而生发出的思考。书中用大量的事实和数据描绘了他所看到的“另一个美国”。
尽管顶着全球第一大经济体,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的盛名。过去几十年,美国国内的贫富差距正在变得越来越大,许多美国人不再拥有父辈那样的发展机会和生活质量。在全球化浪潮和自动化技术迅猛发展的双重夹击下,中低层人群的状况正在快速恶化。
与许多人认为的不同,全球化并非美国蓝领工作机会的头号杀手,自动化对工作机会的吞噬速度,是全球化的四倍。这两大因素加在一起,带来了美国劳动参与率的下降。仅从2000年到现在,美国就失去了950万个工作机会,其中包括超过300万个制造业工作岗位。
而这些蓝领失业人口中成功通过再就业培训找到工作的比例只有不到15%,大部分人靠领救济过日子。杨安泽认为,特朗普在2016的当选正是美国社会所面临严重问题的表现。特朗普利用了这一机会,却没有能够给出正确的“解药”。
基于这样的认识,杨安泽提出了“人口自由红利(Freedom Dividend, 又称为“普遍基本收入”,Universal Basic Income, UBI)”的解决方案。他主张给所有美国成年人每月无条件发1000美元,而经费的主要来源将通过向在新的工业革命中获利最多的互联网大企业征税而来。
而对他的大多数批评和质疑,都集中在这一旗舰政策上。在他的书中,杨安泽详细阐述了自己的政策理论基础和形成的过程。
他解释,不同于福利,UBI实质是一个因为贫富差距让底层失去希望的情况下,推动经济改革的资本主义2.0改良版本。
他还指出,从十八世纪的美国国父托马斯·潘恩、到1960年代的马丁·路德·金博士、再到今日硅谷巨头微软创始人比尔·盖茨、脸书总裁扎克伯格、特斯拉电车创始人马斯克,都在不同场合表示过支持UBI。在尼克松政府期间,国会差点通过UBI法案。奥巴马总统离任前也提到过自动化和全球化对社会的冲击,并指出美国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将进入对UBI的全面讨论和实践。
这些解释显然并不能打消大部分人对这一理念的“深度怀疑”。让懒人不劳而获,会打消人们工作积极性,造成通货膨胀…等等诸多疑问经常被他的反对者们所提起。
杨安泽的支持者则认为,UBI是在机器淘汰人工的大时代来临之际,建构的一个高科技技术通达人性关怀的桥梁,避免享受科技暴利的公司和资本过度过快地消费美国普通民众的基本生活,制造社会结构性崩溃的危机。这一理念能否被大多数人所接受,目前看来仍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二场辩论:“已然脱颖而出”
就在第二场辩论开始24小时前,杨安泽又收到一个坏消息。
在美国民主党全国委员会(DNC)发来的一封电子邮件中,他被告知可能失去参加下一次辩论的机会。根据新的规则,9月开始的秋季辩论门槛将大幅提高:如果在8月底前不能同时满足拥有13万名捐款人和4项被认可的支持率超过2%的民调两个条件,那么竞选人将无缘参加第三次电视辩论。
原本,杨安泽的团队已经顺利达到了晋级9月下一轮辩论的条件。在7月30日发给他支持者的一封邮件中,竞选团队兴奋地宣布杨安泽已经提前满足了晋级9月辩论的条件——然而仅仅不到24小时后,DNC总部的一份邮件称其中一项民调不符合要求——给杨安泽团队和支持者们的热情泼上了一盆冷水。
7月31日,在密歇根州底特律举行的第二场辩论开始前,他在发给友人的一封邮件中说道:
“我觉得很遗憾的是,这些辩论的动机并不是为了表达并捍卫他们伟大的思想,将自己与其他所有人区分开来。也许我明天会就此说点什么。”
第二天晚上,他在辩论中向全美国的观众们这样说道:
“你们知道在上一次辩论之后媒体不停地谈论我的是什么吗?不是我在全国民意调查中是同台人中排名第四这个事实,而是我没有系领带这件事。
“我们没有谈论未来的自动化,包括密歇根州将失去数百万制造业工作这个事实。我们在这里化好妆,准备好了攻击用语,扮演着电视真人秀中的角色。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选出了一位真人秀明星总统的原因之一。
“我们需要极其专注地面对当今真正的挑战,比如美国最常见的工作岗位可能在十年内不再存在,或大多数美国人无法支付日常账单这样的问题。
“这不是向左,不是向右,而是向前。这就是我们将如何在2020年击败唐纳德·特朗普的办法。”
在第二场辩论中,杨安泽依然是发言时间最少的竞选人——尽管从不到3分钟提升到了8分多钟,他依然是少数几个没有主动攻击别人的竞选人——然而外界对他的认可却有了大幅提升。
在移民、全民医保、气候变化、种族鸿沟、外交和男女平等等多个话题上,杨安泽均发表了自己的见解,而每一次发言,都巧妙地将之和自己的主要政策联系在了一起。
《纽约时报》评论员查尔斯·M·布劳恩(Charles M。 Blow)认为,杨安泽的出现改变了人们对问题的思考角度。他似乎总是从不同的角度,从更高的知识和逻辑层面来回答问题和阐述他的方案。简短,简洁,却异常清晰。
尽管并不同意发1000美元的主张,布劳恩并不掩饰他对杨安泽的赞赏,“当我看到这个人——诚实而不张扬——被身边的‘政客和投票观察者们’围绕着时,在那些总是想掩盖真相并不断变换说辞的人,那些被太多个人野心所消耗的人当中,他已然脱颖而出。”
杨安泽目前尚未出局。他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去争取到最后一个符合要求的民调。如果他能做到,就能和人数更少但是更强大的竞选人一起留下参加秋季的辩论。但即便他的竞选到此为止,他已为美国华人的从政之路立下了一座里程碑。
杨安泽的支持者张冰喜欢引用美国人类学家玛格丽特·米德(Margaret Mead)的一句话来总结自己这一年多来的心路历程。
“从来都不要怀疑一小股有思想和意志的公民能够改变世界;事实上,世界就是他们改变的。”
责任编辑:王亚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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